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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车子往市区开着,薛进宝同陈兴坐在了同一辆车上,樊英的车子跟在了后面,偶尔回头看一两眼,薛进宝正同陈兴笑谈着樊英刚才的表现,“樊英平日里看着看着没啥脾气,实则傲气都在骨子里。”

    “看出来了。”陈兴笑了笑,类似樊英这种女人,外柔内刚,把其惹急了,那就是一件糟糕的事。

    “对了,你们刚刚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跟对方起冲突了。”陈兴奇怪的问了一句。

    “说起这事就操蛋了,那狗日的明明是自己突然急刹车停下,我们的车子在后面,一下子没刹住就撞上去了,结果那王八蛋就先下来打人了,抓着我那司机要打,老子本来还想劝阻来着,愣是被扇了一巴掌,你说我能咽得下这口气,劝架就变成干架了,也和对方打了起来,最后你就看到了,谁知道那龟孙子竟然还是什么军分区司令的公子,打个电话就喊来人,把我们给绑过去了。”薛进宝砸吧了下嘴,说起这事也端的是郁闷不已,后来被绑了还没啥,之前被扇的那一耳光才让他耿耿于怀来着。

    “算了,事情过去了就不用生气了。”陈兴笑着安慰薛进宝。

    “没啥好生气的,就当是被狗咬了一口了。”薛进宝碰了下自己被扇的那一边脸,嘴角翘得老高,转头看了陈兴一眼,“陈兴,这事你不会不了了之吧,咱俩是同学,我知道你当个市委书记也不是什么事都能办得了,对方父亲是军分区司令,你要有难处,我是不会强求你非得把那王八蛋怎么着,不过樊英那边,可就得解释一下了。”

    “放心吧,这事不管如何,我都会给你们一个交代。”陈兴正色道。

    薛进宝闻言,点了点头,没再说什么,他这会固然是憋了一肚子火,恨不得将那韩少军送进监狱,但他不会一个劲的要求陈兴要如何如何,那只会让陈兴为难,同样也是不识趣。

    回到市里的时候已经八点,陈兴在招待所里请薛进宝和樊英吃饭,照陈兴的话说,是给两人压惊,将樊英看成潜在的投资商,现在发生了这么一档子事,陈兴也向樊英表示着歉意,“樊小姐第二次来望山就碰到了这种事,我这个当父母官的向樊小姐致歉,这件事一定给樊小姐一个交代。”

    陈兴说着,笑道,“也希望樊小姐谅解,可别因为这事我们望山有不好的印象,这里山清水秀,老百姓勤劳善良,朴实忠厚,是个好地方。”

    “我相信望山是好的,望山的老百姓也是好的,因为有陈书记您这么一个父母官在这,不是吗?”樊英笑着朝陈兴眨了眨眼睛,此时的她也没有刚才那种紧绷着脸的冷漠,一码事归一码事,樊英是个就事论事的人,不至于这会对陈兴摆什么脸色,她也不会那么不知轻重。

    两人说着话时,陈兴的手机响了起来,电话是朱光正打来的,询问陈兴在哪,陈兴也没隐瞒,将地址告诉对方,从声音里也可以听出朱光正那陪着笑脸的小心姿态。

    不过几分钟的时间,朱光正很快就到了招待所,他是后来追着陈兴的车子出来的,到了市区才给陈兴打电话,进了招待所的包厢,朱光正腰杆也立刻弯了几分,见到陈兴略为绷着一张脸,朱光正心里一紧,不知道陈兴是不是对他也有了意见,这会先急忙的向薛进宝和樊英致歉,“薛总,樊小姐,今天这事我得负一部分责任,没招待好二位,让二位受了委屈,我在这向两位说声不是。”

    “朱县长,你这就没必要了,这事又跟你没关系,你来道这个歉那不是八竿子扯不着嘛。”薛进宝笑了起来,他对朱光正的印象不错,前后连带考察和签合同,他去丽山好几趟了,朱光正每次的招待都没话说,这让薛进宝觉得朱光正这人也颇为仗义,此刻也隐约猜到朱光正为何追来的原因,当着陈兴的面,薛进宝也不由得帮对方说话。

    “薛总这样说更让我过意不去,下午送你们离开还好好的,没想到一回头就发生这种事,我这心里真的是愧疚万分。”朱光正苦笑道,嘴上说归说,朱光正这会对薛进宝的话却是心里暗暗感激,暗道不枉自己之前费心费力的亲自招待薛进宝。

    “好了,来了就坐下吧。”陈兴摆了摆手,朱光正一过来就这么一番表现,无非是做给他看,陈兴刚有意板着脸,此时脸色也略有缓和。

    包厢里四人坐着,薛进宝和樊英的助理由黄江华在另一个包厢接待,并没有坐到这个包厢来,朱光正见陈兴要倒酒,忙站了起来抢着主动,给几人都倒了一杯,轮到樊英时,笑道,“樊小姐是要酒还是饮料?”

    “朱县长,你就尽管给他倒酒,她的酒量比谁都好。”薛进宝在一旁起哄。

    “进宝,我看你是真欠收拾了吧,刚才还被绑架的时候,你说了啥话忘了?我还没找你算账来着。”樊英笑着白了薛进宝一眼。

    “刚才那不是瞎说的嘛,我知道英子你不会跟我一般见识的。”薛进宝笑哈哈的应着,刚刚让那韩少军有本事就对樊英霸王硬上弓,薛进宝一想起来还忍俊不禁,那种情况下的玩笑话并不会伤了两人的和气,反而是两人关系好的一个证明。

    “来,第一杯酒我先敬你们两个,晚上进宝和樊小姐两位都受惊了,这杯酒给你们压惊。”陈兴端起酒道。

    薛进宝和樊英闻言,点了点头,端起酒杯回应着,算是承了陈兴的意,喝完坐下,没过多久,朱光正也起身给两人敬酒,再次向两人致歉着,朱光正态度诚挚,樊英尽管对刚刚的事还有些不高兴,但也不好对朱光正摆着脸,她也知道事情跟朱光正没关系。

    “晚上这件事,光正同志你负责监督你们县公安局的办案进展,敢挑起这个责任吗。”陈兴等朱光正放下酒杯,突然问道。

    朱光正苦涩的笑了一下,陈兴这么说显然是在考验他,说难听点也是在为难他,涉及到军分区司令的儿子,他一个县长又如何能挑起这个责任?没有思考的余地,朱光正点头说着,有种豁出一切的决心,“我一定竭尽全力,哪怕是拼了头上的帽子不要,也要督促这个案子秉公办下去。”朱光正神态严肃,他知道此刻其实表态的意义更甚于实际行动,陈兴要看的也许就是他这么一个态度,并一定是在乎真正的结果,当然,如果陈兴是真的要他拿出一个结果,朱光正知道自己就算是没有退路也得豁出去,他固然是得罪不起军分区司令韩功明,但若是让陈兴不满意,他这个县长直接就能卷铺盖滚蛋,反倒是韩功明不见得能直接对他怎样,军队和地方毕竟是两个不同的体系,他们管不到部队上的事去,但部队上的人若想插手地方上的事,同样是大忌,韩功明不一定就能将他这个县长扯下马,而他只要抱紧陈兴的大腿,又何惧韩功明?

    看似一番豁出一切的表态,朱光正其实已经是在眨眼间的时间权衡出了利弊,确切的说,他追着陈兴的车子出来,就已经做出了权衡。

    酒继续喝着,陈兴对朱光正甚是满意,没再说什么,薛进宝和樊英也没再提绑架的事,两人没真的受什么伤,只能说是受了点惊吓,陈兴该表态的都表态了,薛进宝和樊英也没啥好不满意的。

    席间,提及了投资的事,陈兴旧话重提,邀请着新东林集团到望山来投资,樊英这个樊东成的独女现在对新东林集团内部的事务有一定的决策权力,樊东成已经在将樊英当成接班人来培养,这是陈兴从薛进宝口中得知的有关樊家的事,所以有现成的机会同樊英接触,陈兴自是不会错过邀请其来投资,人的诚意往往在一件事的成败中起着很重要的作用。

    “上次听朱县长说丽山县请了国家勘测局的人来勘探铝土矿资源的情况,不知道有没有什么进展?”樊英看向了朱光正,陈兴既然提及了投资的事,她也就问起了自个最关心的。

    “矿产勘测是个耗时耗力的工程,没那么快。”朱光正无奈的笑笑。

    “樊小姐,你们新东林集团的业务广泛,据我所知,农业也占了你们集团不小的比重,望山是个适合发展绿色农业的地方,我看你们可以考虑考虑这方面嘛。”陈兴笑道。

    “我会考虑的,陈书记您多番要求,我总不能不给您面子不是。”樊英笑着回应陈兴。

    几人说说笑笑,傍晚发生的不愉快的事也被忘到了脑后,最后也只有朱光正离开时带着苦笑,韩少军这案子要怎么办下去,朱光正头疼万分,态度表态了,也权衡好了利弊,但真正要做,朱光正知道自己面前的阻碍大着,县局局长苏建阳会不会出工不出力,朱光正不用想都能猜到结果,心里暗叹着自个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反正让陈兴知道他尽力了就行,想着那位接触不多的韩功明,朱光正摇了摇头,韩功明其实很是低调,在望山甚至让人没感觉到什么存在感,因为涉及到地方的事务,都是由洪正杰那个兼着市委常委的军分区政委出面,韩功明大部分时间都在军区,基本上也不参加地方的应酬,和地方上的人没太多交集,所以市里也并没有流传太多有关跟韩功明这个人为人如何的消息,反倒是韩功明的儿子臭名昭著,但说来也有趣,韩少军名声都臭大街了,但却很少会有人对韩功明有什么看法,可见其低调到了什么程度。

    一夜无话,第二天,陈兴依然是被电话声吵醒,起床将电话按掉,陈兴知道是顾盼男打过来的,两人已经形成了默契,顾盼男早上临出来跑步前先给陈兴打个电话,陈兴要是没主动按掉,那就继续打,如果有,那说明陈兴起来了。两人会这么约定的缘故是因为之前一次陈兴直接睡过了头,手机闹铃响都没反应,睡得跟死猪一样,顾盼男跑过来在招待所外面晃了一圈,又不敢打陈兴的电话,事后陈兴主动打电话过去,主动解释说睡过了头,这才有了现在定下的方法。当然,陈兴要是没空去的话,也会提前跟顾盼男说下。

    起床洗漱了一下,陈兴换好了衣服,这才走到楼下,他洗漱再加上耽搁的一点时间,顾盼男正好差不多可以跑到市委招待所这边来。

    在门**动了几分钟,顾盼男的身影就出现在视线里,陈兴脸上露出了笑容,不知不觉,也都跟顾盼男坚持跑步快一个月了,不过中间偶有几天他不在望山,也就没法跑了,两人因为一开始探访拆迁户而结识的关系因为这一月来的跑步也越来越熟,起码顾盼男在他面前已经不会有多少拘谨。

    顾盼男依然是修身的运动服,今天是一身米色的运动服,里头是白色的紧身T恤,给人一种健美的感觉。

    “过些日子就过年了,小顾,到时候可就不跑了。”陈兴笑道,和顾盼男一起往外边的马路跑去。

    “陈书记您春节要回老家吧?”顾盼男关心的问道。

    “是的,大年初二要回去。”陈兴笑了笑,除夕和大年初一这两天他都要去下面慰问,第一年调来望山,作为领导,陈兴也想起个表率作用。

    “嗯,陈书记您一年到头都在忙工作,过年也该回去跟家人团聚团聚,要不然当领导实在是太辛苦了。”顾盼男轻点着头。

    “当领导要是辛苦,为什么还有那么多人想要当领导?阴谋也好,各种见不得人的手段也好,为了头上的官帽子,人性的丑恶一面可都展现得淋漓尽致。”陈兴微微一笑。

    顾盼男听到陈兴的话,一下子不知道该怎么回答,陈兴跟她说这样的话题,身为一个普通的检察人员,顾盼男知道自己没啥资格谈论这样的话题。

    两人跑到一个路口时,陈兴看到前面一个身影时,嘴角忍不住微微一翘,又是那个在追求顾盼男的,叫什么廖双才来着,这人也是有意思,本性应该不坏,就是有点自大,目中无人,兴许是跟其年少得志,年纪轻轻就靠着自己努力打拼下了现在的身家有关系,任何一人,不靠自己父母,又没啥优势的社会裙带关系可用,在三十来岁的年纪就能赚到千万的身家,这的确是一件值得自傲的事,也有自傲的本钱。

    “这讨厌的家伙怎么又出现了。”顾盼男也看到了廖双才,眼里闪过一丝厌恶。

    “他出现是正常,不出现才是不太正常的。”陈兴笑了起来,廖双才应该是住在这个路口边上的一栋商住楼,也不知道是怎么打听到顾盼男有晨跑的习惯,这些日子经常都是在这个路口提前等候,而后就一起跑步,虽然不是每天都来等候,但来的频率也不低。

    “人家看到他都讨厌死了,陈书记您还开玩笑。”顾盼男娇媚的看了陈兴一眼。

    “我不是开玩笑,说的是实话嘛。”陈兴笑道,“小顾,说明这人追你可是真的上了心,你看他跑步的时候经常哈欠连连,可见是为了你早起的,这也得有些毅力。”

    “陈书记,不说他了,说他就反感。”顾盼男苦笑,每次对方跟着一起跑步,她跟陈兴一下就没法单独交流,只能埋头跑步,偏偏那廖双才又像只苍蝇一样在他耳旁嗡嗡直叫,她和陈兴都没说话,就廖双才一人对着她讲个不停。

    陈兴看了顾盼男一眼,好笑的摇头,女人的心思果然是让人难以捉摸的,顾盼男也都三十一二的人了,到现在还没对象,也不知道心里头是怎么个想法,不过女人家的这种事也不是他一个男人能随便问的。

    廖双才已经主动跑了上来,满脸笑容的看着顾盼男,穿着运动装的顾盼南另有一种美,看得廖双才心里痒痒的,这个女人真是越来越让他眼馋了,廖双才此刻也深信了一句话,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他也就是这样的心态。

    眼睛从陈兴身上扫过,廖双才眼里充满敌意和不满,暗道这小子上次跑步完的时候有警告了对方一下,让对方不要再接近顾盼男,这小子浑然没有将他的话放在耳里。

    “廖先生这样看着我,有事?”陈兴笑眯眯的看着廖双才,知道廖双才因为什么事不爽,陈兴却是觉得颇为有趣,这人追女人是没错,但不弄清楚情况就将他当成假想情敌威胁一番就有意思了。

    “没事。”廖双才轻哼了一声,其实他现在也不知道陈兴是干嘛,问顾盼男,顾盼男对他不冷不热的,也不回答,着实让他难堪不已,让他去主动问陈兴,廖双才却是拉不下脸来,觉得有失面子,以至于陈兴知道他姓廖,他连陈兴姓什么都不知道。

    三人沿着马路跑着,因为廖双才加入,顾盼男和陈兴也没再怎么交流,只有廖双才仍然是一头热的冲着顾盼男讲话。

    安静的早晨带着些萧索和冷寂,太阳也才在东方露出了一点鱼肚白,清晨的街道,除了环卫工扫地的声音,宁静而祥和。

    马路边,一辆车子静静的停着,这条马路,是陈兴和顾盼男每天晨跑的必经路线。

    车子是普通的黑色轿车,停在马路边,一点也不惹眼,但此刻车里坐的人,却是一点也不普通,钱新来同市检察院检察长李金全坐在车里,注视着陈兴和顾盼男跑过去的身影。

    “李检,如何?”钱新来看了李金全一眼,笑道。

    “你是怎么知道的?”李金全神色微动,眼底深处有着不小的震惊,钱新来昨晚就神秘兮兮的跟他说早上要拉他过来看一出有意思的事,李金全心里疑惑的紧,这会也总算是知道这有意思的事是指什么了。

    “我当然有我知道的方法了,话说回来,这望山市,有我不知道的事吗?”钱新来咧嘴笑道。

    “倒也是,李总确实神通广大。”李金全笑笑,不动声色的瞥了李金全一眼,心里已经猜到钱新来可能暗地里在偷偷让人跟踪陈兴之类的,这种事大家心知肚明即可,没必要再问出来。

    “李检,那女的可不错哟,就像一颗熟透了的红苹果,看着让人想咬一口。”钱新来突然笑道。

    “小顾是不错,而且还没对象,现在还单身着。”李金全淡然笑笑,旋即又有些疑惑的道,“不过这事也是有趣,这小顾竟会跟陈书记认识,还一起跑步。”李金全说着,看向钱新来,“对了,他们这是一起跑多久了?”

    “多久不清楚,不过我知道的至少有十多天了吧。”钱新来道。

    “十多天?那也是挺常跑的嘛。”李金全若有所思,看向前面,陈兴和顾盼男还有另外不认识的身影已经渐行渐远,慢慢的消失在街道远处。

    “另外那个男的又是谁?”李金全再次问了一句。

    “那个无足轻重,在追求那女人来着。”钱新来笑道。

    “哦,小顾身边倒是一直不缺乏追求的对象。”李金全笑笑。

    “李检,这女的也都上三十岁了,现在还没对象,不会是被你监守自盗,金屋藏娇了吧。”钱新来看了李金全一眼,打趣道。

    “钱总,这话可别乱说,我跟她可清白得很。”李金全笑着摆手,“你别往我身上波脏水。”

    “好,那不开玩笑了,李检,今天看到这事,有什么想法?”钱新来目光阴柔起来。

    李金全眉头皱了一下,看了看钱新来,一时也沉默了下来,他有些琢磨不透钱新来意思,但以钱新来的为人,李金全知道钱新来要说的绝对不是什么好事。